(唐)虞世南
涂山烽候惊(2), 弭节度龙城(3)。 冀马楼兰将(4), 燕犀上谷兵(5)。
剑寒花不落, 弓晓月逾明。 凛凛严霜节, 冰壮黄河绝(6)。
蔽日卷征蓬(7), 浮天散飞雪。 全兵值月满(8), 精骑乘胶折(9)。
结发早驱驰(10)。辛苦事旌麾(11)。马冻重关冷(12),轮摧九折危(13)。
独有西山将, 年年属数奇(14)。
烽火发金微, 连营出武威(15)。孤城塞云起, 绝阵虏尘飞。
侠客吸龙剑(16),恶少缦胡衣(17)。朝摩骨都垒(18),夜解谷蠡围(19)。
萧关远无极(20),蒲海广难依(21)。沙磴离旌断(22),晴川候马归。
交河梁已毕(23),燕山旆欲挥(24)。方知万里相(25),侯服见光辉(26)。
【作者介绍】
虞世南(578—638年),字伯施,越州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初仕南朝陈,为建安王法曹参军。隋炀帝时任起居舍人等。入唐,曾任弘文馆学士、秘书监等,赐爵永兴县子,人称虞永兴。唐初著名宫体诗人、四大书法家之一。唐太宗称其有五德: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编有《北堂书钞》一百六十卷,为今存著名类书之一。《全唐诗》存其诗一卷。
【注释】
(1)这二首五言古诗选自《(民国)固原县志》,诗题作《从军行》,此从《全唐诗》本。
(2)涂山:此应指三涂山。在今河南嵩县西南,指太行、轘辕、崤渑三山。《左传》昭公四年:“四岳、三涂……九州之险也。”《释文》:“三涂,山名,太行、轘辕、崤渑也。”
(3)弭节:驻节,停车。弭,止;节,行车进退之节。龙城:汉时匈奴地名。匈奴于每年五月在此大会各部酋长祭其祖先、天地、鬼神。又称龙庭。地在今蒙古国鄂尔浑河境。《(民国)固原县志》作“陇城”,此从《全唐诗》本。
(4)冀马:产于冀州北部的良马。后泛指良马。《(民国)固原县志》作“翼马”,此从《全唐诗》本。楼兰将:此指西汉将领傅介子。楼兰,汉西域城国。在今新疆罗布泊西,地处西域通道上。国都楼兰城(遗址在今中国新疆罗布泊西北岸),扼丝绸之路的要冲。汉武帝初通西域,使者往来都经过楼兰。楼兰屡次替匈奴当耳目,并攻劫西汉使者。元封三年(前108年),汉派兵讨楼兰,俘获其王。楼兰降汉后,又遭匈奴的攻击,于是分遣侍子,向两面称臣。后匈奴侍子安归为楼兰王,遂亲匈奴。王弟尉屠耆降汉,将情况报告汉朝。昭帝元凤四年(前77年),大将军霍光派傅介子到楼兰,刺杀安归,立尉屠耆为王,改国名为鄯善。
(5)燕犀:即燕角,燕地所产的兽角(此指犀牛角。可以制器)。上谷:郡名。战国燕地。秦汉至晋皆置上谷郡。以郡在谷之头而名。秦郡地广,包括今河北中部、西北及西南。隋大业初改易州为上谷郡。唐初改为易州,天宝元年又复为上谷郡。《汉书·卫青列传》:“元光六年,拜为车骑将军,击匈奴,出上谷。”
(6)冰壮:冰冻坚硬。唐代沈佺期《塞北》诗之二:“冰壮飞狐冷,霜浓候雁哀。”
(7)征蓬:犹言飘蓬,随风飘零的蓬草。
(8)全兵:犹全甲。全部军队。另解:指军队全部以弓矛等兵器武装,没有仪仗和辎重之累。《汉书·韩王信传》:“护军中尉陈平言上曰:‘胡者全兵,请令强弩傅两矢外乡,徐行出围。’”颜师古注引李奇曰:“言唯弓矛无杂仗也。”一说,仅有兵刃而无铠盾。月满:月圆。
(9)胶折:秋天空气干燥,胶劲而可折。因借指秋高气爽,宜于用兵之时。
(10)结发:古代男子自成童开始束发,因谓童年或年轻时为结发。《史记·李广传》:“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
(11)旌麾:帅旗。指挥军队的旗帜。
(12)重关:险要的关塞。谓重深的关塞。
(13)轮摧九折危:九折,即“九折阪”。在今四川荥阳县西邛崃山。山路险阻回曲,须九折乃得上,故名。相传汉朝王阳为益州刺史,路过此地,怕出意外,托病辞官。后王尊为刺史,过此,问人是王阳停留的地方,满不在乎地要驾车的加鞭前进。
(14)“独有”二句:西山将,此指西汉名将陇西人李广。数奇,命运乖舛,指遭遇不顺当。这两句说的是李广没有被封侯的事。李广善骑射,汉文帝时击匈奴有功,为武骑常侍。汉武帝时为右北平太守,匈奴不敢犯境,号曰“飞将军”。李广为将,与士卒共饮食,家无余财,众乐为用。与匈奴前后七十余战,然未得封侯。为什么?原来汉武帝认为他年老“数奇”,暗示卫青不要让李广抵挡匈奴,因而被看成无功,没有封侯。
(15)“烽火”二句:金微,山名,即我国新疆北部及蒙古国境内之阿尔泰山。秦汉时名金微山,隋唐时称金山。武威,郡名。在今甘肃武威市。古称凉州,历史上曾经是著名的“丝绸之路”要冲。这两句说的是金微山之战。东汉和帝永元二年(公元90年),为了彻底消灭北匈奴,窦宪派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率兵经武威出居延塞,远袭金微山,大破北单于军,斩阏氏、名王以下5000余人,北单于领数骑逃脱。此次汉军出塞5000余里,是汉军出击匈奴行程最远的一次。
(16)吸龙剑:大概是指龙泉剑。《晋书·张华传》:吴灭晋兴之际,斗牛间常有紫气。晋尚书张华以此请教雷焕,雷焕说:是宝剑之精,上彻于天,在豫章丰城。华即补焕为丰城令。“焕到县,掘狱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光气非常,中有双剑,并刻题,一曰龙泉,一曰太阿。其夕,斗牛间气不复见焉。”焕得剑,遣使送一剑与张华,留一自佩。并说:“灵异之物,终当化去。”焕死,他的儿子带剑经过延平津,剑忽然从腰中飞出掉进水里。使人下水打捞,只见两龙各长数丈,光彩照水,波浪惊沸,于是失剑。
(17)缦胡衣:无花纹图案的胡人的短打服饰。
(18)骨都:即骨都侯,汉时匈奴官名。垒:堡垒,营垒。
(19)谷蠡:匈奴藩王封号。《汉书·宣帝纪》:“五凤四年,匈奴单于称臣,遗弟谷蠡王入侍。”
(20)萧关:为古代西北边地著名关隘。其方位在宁夏固原东南,为自关中通向塞北的交通要冲。
(21)蒲海:即蒲昌海,湖泊名,也就是罗布泊,在今新疆若羌县之北。也为县名。唐贞观十四年置,本名金蒲城,车师后王庭地。
(22)沙磴:山路上的沙石台阶。
(23)交河:古城名。西汉车师前国首府。《汉书·西域传》:“车师前国,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汉元帝初元元年在此设戊己校尉,掌管屯田等事务。北魏至唐期间,为地方政权高昌首府。唐贞观十四年设交河县。地在今新疆吐鲁番西北的雅尔和屯。梁:桥,或河堤。
(24)燕山:在河北平原北侧,由潮白河河谷直到山海关。东西走向,多隘口(古北口、喜峰口、冷口等),自古为南北交通孔道。在军事上很有战略地位,古代与近代战争中,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旆(pèi):古时旗末端状如燕尾的垂旒飘带。泛指旌旗。
(25)万里相:即万里侯。因立功异域所封之侯。《后汉书·班超传》:“生燕颌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
(26)侯服:古代称离王城一千里以外的方五百里的地区为侯服。《书·禹贡》:“五百里侯服。”孔传:“甸服外之五百里。侯,候也,斥候而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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