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秋日同总督李次溪先生长城关
饮眺辱示纪事四诗赋答(1)
(明)周光镐
枢府秋临古朔方(2), 尊前谈笑策封疆(3)。
传呼正肃貙刘令(4), 整暇还行燕喜觞(5)。
毳幕霜零沙草白(6), 虎旌风卷塞云黄。
长驱共说犁庭事(7), 落日雄心满大荒。
三秦节镇蚤知名(8), 上将仍亲秉钺行(9)。
剑珮中朝推旧德(10),风云绝塞奉新盟。
初惊檄下旃裘遁(11),更喜交论缟纻情(12)。
华发丹心同报主, 敢劳宵旰问西征(13)。
文茵玉帐几追随(14),高阁凌秋驻羽麾(15)。
饮御总谈司马法(16),櫜鞬喜属丈人师(17)。
天清玄阙推胡垒(18),地坼黄河绕汉旗(19)。
露布正看题报后(20),又传吉甫有新诗(21)。
锁钥西陲百二州(22),高筵独敞万峰秋(23)。
营连大漠胡天尽, 马饮长城瀚海流。
此日庙谟申挞伐(24),古来荒服重怀柔(25)。
涓埃未效惭多负(26),潦倒归心付狎鸥(27)。
【注释】
(1)这四首七言律诗选自《(万历)朔方新志》,《(乾隆)银川小志》亦收录此诗。李次溪,即总督李汶。见前491李汶《癸未视师原中逢重九日(二首)》作者介绍。辱示,李次溪曾给周光镐寄来书信或诗作,周光镐作诗答复。“辱”用在动词前面表示尊敬的修饰语,意思是对方这样做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受了屈辱。如欧阳修《答吴充秀才书》:“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
(2)枢府:政权的中枢。主管军政大权的中枢机构。宋代多指枢密院,明和清初多指内阁,清雍正以后指军机处。此尊称都察院右都御史三边总督李汶。
(3)尊前:在酒樽之前。指宴饮时。尊,同“樽”,酒器。策:古代帝王对臣下封土、授爵或免官。封疆:明清称总督、巡抚等为封疆大吏、封疆大臣。
(4)正肃:即肃正。犹端正。貙刘(chūliú):祭名。即貙膢。古代天子于立秋日射牲以祭宗庙之礼。《后汉书·礼仪志中》:“立秋之日,自郊礼毕,……还宫,遣使者束帛以赐武官。武官肄兵,习战阵之仪、斩牲之礼,名曰貙刘。”
(5)整暇:形容从容不迫。同“好整以暇”。燕喜:宴饮喜乐。同“宴喜”。《诗·小雅·六月》:“吉甫燕喜,既多受祉。”觞(shāng):欢饮,进酒。
(6)毳幕:毡帐。毳(cuì),野兽的细毛。
(7)犁庭:即“犁庭扫闾”。犁平其庭院,扫荡其居处。比喻彻底摧毁敌方。《汉书·匈奴传下》:“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
(8)三秦:秦亡以后,项羽三分秦故地关中,分秦降将章邯为雍王,领有今陕西中部咸阳以西和甘肃东部地区;司马欣为塞王,领有今陕西咸阳以东地区;董翳为翟王,领有今陕西北部地区,合称三秦。蚤:古同“早”。
(9)秉钺:持斧。借指掌握兵权。《诗·商颂·长发》:“武王载斾,有虔秉钺。”《周礼·夏官·大司马》:“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
(10)中朝:朝廷;朝中。旧德:昔日的德行善绩。
(11)檄下:官府颁布的声讨和征伐文书。旃裘(zhānqiú):即“毡裘”。旃,同“毡”。用毛制成的衣服。我国西北少数民族所服。借指北方地区少数民族或其君主。遁:逃遁。
(12)交论缟纻(ɡǎozhù):即“缟纻之交”。语出《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札)聘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缟纻,缟带和纻衣。缟带指用白色绢制成的大带。纻衣指用苎麻纤维织成的衣服。后因以缟纻喻友谊深厚。
(13)宵旰:“宵衣旰食”的省称。天未明就起来穿衣,傍晚才进食。比喻勤于政务。为美化封建帝王的套语。
(14)文茵:车上的虎皮坐褥。《诗·秦风·小戎》:“文茵畅毂,驾我骐馵。”亦作“文鞇”。《释名·释车》:“文鞇,车中所坐者也,用虎皮,有文采。”后泛指一般华丽的坐垫或褥子。玉帐:军帐;征战时主将所居之帐幕。颜之推《观我生赋》:“守金城之汤池,转绛宫之玉帐。”
(15)羽麾:古时用羽毛装饰的军旗,主将用以指挥军队。
(16)饮御:语出《诗·小雅·六月》:“饮御诸友,炰鳖脍鲤。”御,进,侍。此指宴饮。司马法:中国古代兵书。隋唐诸志误为司马穰苴作。据《史记》载,战国时齐威王命大夫整理古司马兵法,而把穰苴兵法附其中,定名《司马穰苴兵法》。据《汉书·艺文志》载,《司马法》共一百五十篇。今本仅存五篇:仁本、天子之义、定爵、严位、用众。
(17)櫜鞬(gāojiān):藏箭和弓的器具。泛指武将的装束。丈人:古时对老人的尊称。《易·师》:“师贞,丈人,吉。”孔颖达疏:“丈人,谓严庄尊重之人。”
(18)玄阙:原指天帝所在之处。后泛指宫殿。
(19)地坼(chè):大地裂开。
(20)露布:不缄封的文书,有公开宣布之意。《后汉书·李云传》:“云素刚,忧国将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注》:“露布谓不封之也。”后多指捷报、檄文等。
(21)吉甫:指周宣王贤臣尹吉甫。《诗·小雅·六月》:“文武吉甫,万邦为献。”后代诗文中多以之作贤能宰辅的典型。此处借指李次溪(即李汶)。
(22)锁钥:谓锁及钥匙。引申指军事防守的重镇。此借指长城关。
(23)高筵:犹盛筵。唐虞世南《奉和献岁宴宫臣》:“履端初起节,长苑命高筵。”
(24)庙谟:犹庙谋。朝廷对国事的策划。挞伐:讨伐,用武力使屈服。比喻大规模地攻击或声讨。
(25)荒服:古五服之一。指离王畿二千五百里的地区,为五服中最远之地。或指四千五百里以外之地。亦泛指边远地区。怀柔:招来安抚。《诗·周颂·时迈》:“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后称统治者笼络外国或国内兄弟民族为“怀柔”。
(26)涓埃:细小的水流和尘埃。比喻微小。唐杜甫《野望》诗:“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此喻微小之贡献。
(27)潦倒:衰老,衰病。狎鸥(xiáōu):此借指归隐。狎,亲近而态度不庄重。用典。《列子·黄帝》:“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后以“狎鸥”指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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