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定西大捷（四首）（1）
（明）刘敏宽
曙色祥光细柳营（2），元戎十乘启边城（3）。
投鞭叱咤洪流断（4），破垒追奔华岳倾（5）。
群丑降心归绝漠（6），各王唾手系长缨（7）。
铙歌喧杂金飚送（8），露布翩翻带月明（9）。
堂堂幕府尽长筹（10），鼎沸妖氛一鼓收（11）。
鞠旅几曾先汉过（12），除凶谁复玩夷酋（13）。
巍峨雁塞西风競（14），寂寞龙沙暮霭愁（15）。
共效忠猷期报主（16），策勋端不觅封侯（17）。
频年寰宇颂升平（18），叵奈天骄数弄兵（19）。
震叠风雷三镇合（20），留连涂炭一朝清（21）。
丰碑紫塞声灵远（22），京观青山崒嵂并（23）。
圣主无烦西顾念（24），行看瀚海伏长鲸（25）。
如林飞将遍龙堆（26），胡马骄嘶动地来。
大纛高挥红日暗（27），长车怒踏彩云开。
百年王气伸河朔（28），九死游魂散草莱（29）。
群力总由群策屈（30），帅师原自冠军才。
【注释】
（1）这四首七言律诗选自《（万历）朔方新志》，《（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均收录此诗。《（万历）固原州志》诗题作《属固原延宁将士杜总兵文焕剿虏获级二百四十有八》，《（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诗题作《固原杜总兵文焕剿虏获级》。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秋，探报河套大头目吉能火落赤等声言要东至黄甫川（明长城榆林镇关堡，位于陕西省府谷县），西至盐场堡（陕西定边县盐场堡乡）一千二百余里，各分定地方，沿边围城、掏墩、抢掠等情报。总督刘敏宽飞檄延、宁、陕三镇抚、镇、道、将等官严加防范。诸酋果倾巢而出。延镇兵马，地广力分，势难敌众。故自八月十九日至九月初一日，三路受敌，警报时闻。初二日寅时，忽报虏寇又拥众四五千骑，从定边西沙梁入犯。刘敏宽传檄宁夏总兵官杜文焕与军门标下中军副总兵吴继祖，奋迅以往，督率偏裨将士与虏寇鏖战。又陕西总兵官祁继祖等统兵从西，定边副总兵萧捷等统兵从东，各飞集夹击，大行剿杀。虏遂溃乱，披靡遁北。共计斩获首级二百四十八颗，夺获达马三十三匹，盔甲六十一顶副，器械三千五百余件。这就是“定西大捷”。定西，就是定边西沙梁。
（2）曙色祥光：《（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作“曙色祥开”。细柳营：汉代名将周亚夫屯兵之处（在今陕西咸阳市西南）。这里用细柳营代指明军屯驻之地。
（3）元戎十乘：《诗·小雅·六月》：“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元戎，主帅。乘，古代称兵车，四马一车为一乘。
（4）投鞭叱咤洪流断：这里用“投鞭断流”的典故。《晋书·苻坚载记》：前秦之符坚，将要进攻晋朝，其下属石越劝说晋有长江之险，不宜动师。而苻坚说：“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后因以“投鞭断流”比喻兵士众多或兵力强大。叱咤（chìzhà），怒喝。
（5）华岳：指西岳华山。
（6）降心（jiàngxīn）：抑制心志。此有“降心相从”之意：抑己已从人。归绝漠：《（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作“归漠北”。
（7）各王：《（万历）朔方新志》作“名王”，此从《（万历）固原州志》。长缨：此指捕缚敌人的长绳。《汉书·终军传》：“军自请：‘愿受长缨，必覊南越王而致之阙下。’”
（8）铙（náo）歌：军乐，又谓之骑吹。行军时，马上奏之，通谓之鼓吹。金飚（biāo）：秋风。飚，同“飙”，暴风。
（9）露布：不缄封的文书，有公开宣布之意。《后汉书·李云传》：“云素刚，忧国将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注》：“露布谓不封之也。”后多指捷报、檄文等。翩翻（piān fān）：飘忽摇曳貌。《（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作“翩翩”。
（10）幕府：将帅在外的营帐。军旅无固定住所，以帐幕为府署，故称幕府。后也称衙署为幕府。长筹：长远之计；良策。
（11）鼎沸：原形容水势汹涌，如鼎中沸腾的开水。此比喻形势纷扰动乱。妖氛：不祥的云气。多喻指凶灾﹑祸乱。一鼓收：即“一鼓作气”。《左传·庄公十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代作战，击鼓进军。擂第一通鼓时，士气最盛。后比喻趁锐气旺盛的时候，一举成事。
（12）鞠旅：誓师出征。鞠（jū），告，誓师的意思。旅，五百人为一旅。《诗·小雅·采芑》：“钲人伐鼓，陈师鞠旅。”先汉：指西汉和东汉前期。
（13）夷酋：少数民族首领。
（14）雁塞：山名。南朝齐刘澄之《梁州记》：“梁州县界有雁塞山，传云此山有大池水，雁栖集之，故因名曰雁塞 。”其地当在蜀汉间。后来泛指北方边塞。
（15）龙沙：古时指我国西部、西北部边远山地和沙漠地区。后泛指边塞地区或塞外沙漠之地。
（16）共效：《（万历）朔方新志》作“共较”，此据《（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改。忠猷：忠诚谋划。
（17）策勋：记功勋于策书之上。《木兰诗》：“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觅封侯：喻建功立业。南宋陆游《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18）寰宇：《（万历）朔方新志》作“寰寓”，此据《（万历）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改。
（19）叵(pǒ)奈：无奈，可恨。天骄：“天之骄子”的略语。汉朝称北方匈奴为“天之骄子”。《汉书·匈奴传》曰：“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后以泛称强盛的边地民族。此借指蒙古等部族首领。数弄兵：谓多次轻率动兵。
（20）震叠：震惊。《诗·周颂·时迈》：“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毛传：“震，动；叠，惧。”《（万历）朔方新志》作“叠岩”，误，此据《（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改。三镇：此指延、宁、陕三镇。
（21）留连：亦作“留联”。犹滞留，滞积。涂炭：烂泥和炭火，比喻灾难困苦。也比喻肮脏龌龊的地方。
（22）紫塞：指长城。崔豹《古今注?都邑》：“秦筑长城，土色皆紫，汉塞亦然，故称紫塞焉。”也泛指北方边塞。声灵：声势威灵。
（23）京观：古代战争，胜者为了炫耀武功，收集敌人尸首，封土成高冢，称为京观。《左传·宣公十二年》：“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也称“京丘”。崒嵂（zúlǜ）：山高峻貌。
（24）西顾念：此指帝王顾念西部边地。
（25）行看：且看。瀚海：原本指的是“海”，即北方的大湖，后来指沼泽、北方广大地区、戈壁沙漠。长鲸：大鲸。喻巨寇。唐代刘知几《史通·叙事》：“论逆臣则呼为问鼎，称巨寇则目以长鲸。”
（26）龙堆：沙漠名。白龙堆的略称。在新疆以东，天山南路。因流沙堆积，蜿曲如龙，故名。此泛指塞外沙漠。
（27）大纛（dào）：古代军中或仪仗队的大旗。红日暗：《（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作“白日暗”。
（28）百年王气伸河朔：《（万历）朔方新志》作“百年王气申河朔”，此据《（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改。王气：旧指象征帝王运数的祥瑞之气。河朔：地区名。泛指黄河以北地区。《书·泰誓中》：“惟戊午，王次于河朔。”
（29）九死游魂散草莱：《（万历）朔方新志》作“三窟游魂散草莱”，此从《（万历）固原州志》《（宣统）固原州志》《（民国）固原县志》。九死，多次近于死亡。三窟，指兔子有三个洞穴。喻藏身之处多，便于避祸。同“狡兔三窟”。
（30）群力总由群策屈：犹“群策群力”。集合众人的智慧和力量。语出汉代扬雄《法言·重黎》：“汉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注》：“屈，尽也。言汉能屈己以用群臣之策，群臣能屈己以悦群士之力，故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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