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长渠流润(1)
(清)杨浣雨
汉宣昔有言(2):河润及九里(3)。良吏福我民(4),美泽差方比(5)。
塞垣一望但飞埃(6),黄蒿灭没沙崔嵬(7)。
大河遥徙积石回(8),到此衍漾堪浮杯(9)。
遂有磊落掀天才, 转从屈注声如雷。
汉曰汉延唐唐来(10),大清惠农今代开(11)。
天潢倒吸怒龙口(12),浊浪急喷长鲸鳃。
虹桥历历明水树(13),蜃气霭霭浮楼台(14)。
平畴散入花万井(15),山郭斜带青千堆(16)。
马迁河渠书(17),道元水经注(18)。当时疏凿人,可惜不能具。
史称虞诩与郭璜(19),唐宋嗣者推李杨(20),古迹漫汗不可详(21)。
元有董郭明有汪,驱石筑堰绩用康(22)。
王司马、通侍郎(23),圣朝伟业相辉光。
察汗弃壤通理疆(24),绣畦北尽省嵬旁(25)。
岁粟十万输天仓(26),嗟哉美利何洋洋(27)!
长渠之润于斯长, 万民所怙惟循良(28)。
浚淤泄涨高其防(29),俾我农人孙子乐未央(30)。
君不见,南阳纵横旧畎亩,召杜至今歌父母(31)。
【作者介绍】
杨浣雨,字紫瀛,清代宁夏府宁夏县人。乾隆辛卯(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进士,截取知县(注:截取,清制,根据官员食俸年限及科分名次,按其截止日期,由吏部核定选用,称截取。又凡举人于中式后经三科,由本省督抚咨赴吏部候选也称截取)。曾参加《宁夏府志》的编修工作。
【注释】
(1)这首诗选自《(乾隆)宁夏府志》。长渠流润,清代宁夏八景之一。介绍见前777王都赋《长渠流润》注①。
(2)汉宣:即西汉宣帝刘询,公元前74—前49年在位。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任用贤能,贤相循吏辈出。他能注意减轻人民负担,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
(3)河润及九里:恩泽及人,如河水之滋润土地。语出《庄子·列御寇》:“河润九里,泽及三族。”《后汉书·郭伋传》:“贤能太守,去帝城不远,河润九里,冀京师并蒙福也。”
(4)良吏:清廉贤能的官吏。
(5)美泽:恩泽。差:尚;略。方比:比较;匹比。
(6)塞垣一望但飞埃:意谓边境地带到处是飞扬的尘埃。
(7)黄蒿灭没沙崔嵬:意谓黄蒿被沙埋没而形成高高的沙丘。崔嵬,高耸貌。
(8)大河:黄河。积石:积石山,一称玛积雪山,在青海省东南部,延伸至甘肃省南部,黄河绕流东南侧。《禹贡》:“导河自积石,是也。”
(9)到此衍漾堪浮杯:这句意思是说,黄河流到宁夏一带,可以浮起大舟了。此句出自《庄子·逍遥游》:“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意思是说,再说水汇积不深,它浮载大船就没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洼处,那么小小的芥草也可以给它当作船;而搁置杯子就粘住不动了,因为水太浅而船太大了。
(10)汉曰汉延唐唐来:意谓汉代开凿的汉延渠,唐朝扩建延长的唐徕渠。
(11)大清:大清渠。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宁夏水利同知王全臣主持开凿。惠农:惠农渠。雍正四年(1726年),兵部侍郎通智主持开凿。
(12)天潢:犹天河。
(13)虹桥:又名“飞桥”。我国古代的一种木拱桥。外形如长虹贯空,故名。此指黄河水气形成的彩虹。历历:分明可数。
(14)蜃气:海面风平浪静时,远处出现由折光所形成的城郭楼宇等幻象。霭霭:暗淡貌。
(15)平畴:平坦的田地。万井:无数的乡里、家宅。古制八家为井,引申为乡里、家宅。
(16)山郭:靠山的城墙。青千堆:此指城郭附近的山丘上生长着青色的草木。
(17)马迁河渠书:马迁,即西汉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十月,汉武帝巡视边塞,到今宁夏地区,太史令司马迁随行。河渠书,指司马迁《史记》卷29《河渠书》,记述河道和水利设施等事。
(18)道元水经注:道元,即北魏地理学家、散文家郦道元,他曾撰《水经注》。《水经注》是我国古代较完整的一部以记载河道水系为主的综合性地理著作。
(19)史称虞诩与郭璜:虞诩,东汉名将。顺帝时,官至尚书仆射。顺帝永建四年(129年),虞诩上书奏请在安定、北地郡(今宁夏地区)等地激河浚渠为屯田,获准。郭璜,东汉时谒者(官名),顺帝时,派其督促缮城郭,置候驿,在黄河中筑迎水坝,浚渠屯田。
(20)唐宋嗣者推李杨:到了唐朝和宋朝,继承者要首推李听和杨琼。李杨,指李听(一作昕)和杨琼。李听,唐元和十五年(820年)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灵盐节度使,修复唐徕渠。杨琼,北宋至道二年(996年)任灵庆路副都部署、河外都巡检使,开渠引黄河水,溉民田数千顷。
(21)漫汗:即“汗漫”,是广泛、散乱之意。
(22)元有董郭明有汪,驱石筑堰绩用康:董郭,即董文用、郭守敬。二人相继于元朝中统四年(1263年)、至元元年(1264年),来宁夏任职,主持修浚唐涞、汉延等渠。汪,即汪文辉,明朝隆庆四年(1570年)为宁夏佥事,将唐涞、汉延二渠木制进水闸改建石闸,功未就擢任而去。巡抚罗凤翱继其事,万历四年、五年(1576、1577年),唐、汉二闸坝先后落成。
(23)王司马:即清朝康熙年间宁夏水利同知王全臣。任职期间,筑唐徕渠迎水坝,开大清渠。通侍郎:即清朝兵部侍郎通智,满族,雍正四年(1726年),奉旨经管察汗托护地,开惠农、昌润二渠。九年春,浚修唐徕渠,运土令改背斗,后世沿用其法。宁夏一些村堡,多用其名命名,以示对他的纪念。
(24)察汗:即察汗托护,蒙语,意谓天然牧场,在今宁夏平罗县黄河西岸大片地方。通理疆:意谓全部得到治理的疆土。
(25)省嵬:省嵬城,原是西夏城堡,在今宁夏石嘴山市惠农区庙台乡。
(26)岁粟:每年上缴国家的粮食。天仓:原星名,即胃宿。《正义》:“胃三星,……胃主仓廪,五谷之府也。”此指皇家的仓库。
(27)美利:犹言大利。洋洋:形容盛大、众多。
(28)怙(hù):依靠。循良:指奉公守法之官吏。
(29)浚淤泄涨高其防:意思是说,疏浚渠道淤沙,排泄水涨泛滥,加高渠坝。
(30)俾(bǐ):使。孙子:即子孙后代。未央:未尽;未已。
(31)南阳纵横旧畎亩,召杜至今歌父母:召杜,即“召父杜母”。西汉召信臣和东汉杜诗,相继为南阳太守。二人皆能为民兴利,开凿沟渠,修治坡地,广拓土田,注重农业。故当时有“前有召父,后有杜母”之语。旧时用为颂扬地方长官政绩的套语。畎(quǎn)亩,田间,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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