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新堡怀古(四首)(1)
(清)徐保子
百尺城楼四面宽, 随蓝风里独凭栏(2)。
雪花未断騊駼厩(3), 沙草空迷吉夕滩(4)。
那许蕃酋迎翠跸(5), 谁从嵬理认绯冠(6)。
藩篱正喜逢清宴(7), 不见烽烟起贺兰。
河山战伐朔方碑(8), 亘古难攘冠患危。
夏将谮原由白姥(9), 姚家悔不用黄儿(10)。
边庭诏已轻茶马(11),军国书空约棗龟(12)。
南望茫茫兴庆府(13),秋风画角至今悲。
黑山营外莽云烟(14),斥泽鹻滩势尽连。
河划东西求割壤, 厢分左右重防边(15)。
红桥影跨长渠水, 绿笠人耕废堡田。
闻说石崖横塞外(16),山头明月照谁怜?
健儿草窃讵雄骁(17),抗贼南关将姓萧(18)。
簪珥犒军妻自烈(19),金缯啖虏敌空骄(20)。
何愁北套巢难捣(21),早见东旸胆已消(22)。
犹幸表忠坊尚在, 旌闾战绩话前朝(23)。
【注释】
(1)这组怀古诗选自《(道光)平罗纪略》。据《(乾隆)宁夏府志·古迹》载:“新堡城,《元和志》:‘在怀远县西北四十里。永昌元年置,旧名十金堡。’”怀远县,即今银川市所在地。永昌元年(322年),是东晋元帝司马睿的第三个年号。
(2)随蓝:亦作“随岚”。梵语。谓风之迅猛。《如来三昧经》卷上:“譬如随蓝风一起时,诸树名大树而不能自制。”
(3)騊駼(táotú):为北方产的一种毛色以青为主的野马,为历代名马。《山海经·海外北经卷八》:“北海内有兽,其状如马,名曰騊駼”。厩:马棚,泛指牲口棚。
(5)吉夕滩:吉夕,《(道光)平罗纪略》(手抄石印本)原稿上面都有“艹”字头,字典上查无此二字,用“吉夕”代之。吉夕滩,似应为夕吉滩,生长席芨草(也称芨芨草)的滩地。
(5)蕃酋:我国古代对少数民族部落首领的称谓。蕃,通“番”。跸(bì):泛指帝王出行的车驾。
(6)嵬理: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自名曩霄,小字嵬理。
(7)藩篱:本义是指用竹木编成的篱笆或栅栏,引申为边界、屏障,也比喻界域、境界。清宴:亦作“清晏”。犹清平安宁。
(8)朔方碑:此似指唐朝朔方、河东、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的“朔方河东河西陇右节度使御史大夫赠兵部尚书太子太师清源公王府君神道碑铭”。碑立于唐大历十年(775年),元载撰文,王缙书丹。
(9)夏将谮原由白姥:据清吴广成《西夏书事》载:西夏皇帝李元昊之大将野利遇乞,驻守天都山(今宁夏海原县西华山),号“天都大王”,与元昊乳母白姥有嫌隙。野利遇乞尝引兵巡边,深涉汉境数宿,白姥乘机进谗言,说野利遇乞要叛夏投宋,元昊疑之。宋环州知州种世衡利用元昊“对左右任事之臣,有疑辄诛杀之”的心理,派人盗去元昊赐给野利遇乞的雕龙宝刀,并向夏人散布说遇乞准备投宋,以刀为信。元昊遂夺去野利遇乞的兵权,并将其杀害。谮(zèn),进谗言。无中生有地说人坏话。
(10)姚家悔不用黄儿:据《晋书·载记》第三十《赫连勃勃》载:赫连勃勃投靠后秦姚兴后,姚兴对他非常赏识,任其为骁骑将军,加封车都尉,经常与他讨论国家军政大事。姚兴的弟弟姚邕提醒姚兴说:“勃勃天性不仁,大王对这种人宠爱太甚,我担心日后会酿成祸患。”姚兴不以为然地说:“勃勃有济世之才,我正要依靠他平定天下,有何不可!”勃勃掌握了兵权以后,扩张、独立的野心随之增大。他利用姚兴对他的宠信,厉兵秣马,收罗部众。在自觉兵强马壮时,便背叛姚兴,另立山头,建立夏国。大夏政权建立后,勃勃破鲜卑薛干等三部,降其众万余人,又攻下后秦姚兴三城(今延安市东南)以北诸戎,势力大振。此后,勃勃采用游击战术,与姚兴连年互相攻战于秦、陇之间,逐渐掠取了秦、陇及岭北地区大片土地。这时,国力大衰的姚兴才后悔莫及地说:“吾不用黄儿之言,以至于此!”黄儿,姚邕小字也。
(11)茶马:即茶马互市。起源于唐宋,是我国西部历史上中原王朝与边疆少数民族间的一种传统的以茶易马或以马换茶为中心内容的贸易往来。
(12)棗龟:此处可能是用其谐音“早归”。
(13)兴庆府:西夏都城。今银川市城区。
(14)黑山营:在宁夏平罗县境内。位于贺兰山镇远关(在今贺兰山正义关附近)南五里许的麦乳井,以黑山而得名。
(15)厢:即厢兵、厢军。宋诸州的镇兵。北宋厢军是地方杂役军,其主要任务是担任军中的各种杂役,如修路、运输、迎送、筑城、垦荒等,个别情况下也参加战斗。
(16)石崖:高石崖,地名。在今陕西榆林市府谷县。
(17)草窃:草寇。
(18)抗贼南关将姓萧:将姓萧,指明朝宁夏参将萧如薰。明万历二十年(1592年),宁夏镇哱拜、刘东旸叛据宁夏镇城(史称“壬辰事变”)。宁夏大部分堡寨均为叛军各个击破。同时河套蒙古著力兔等部应哱拜之约,应援叛军,塞上局势危在旦夕。当时只有宁夏参将萧如薰坚守平虏孤城(今平罗县城)。其妻杨氏亦变卖嫁妆首饰,日具牛酒犒慰守城将士。在萧如薰夫妇的激励下,全城军民屡屡挫败叛军的攻城气势,把住了宁夏北大门,使得支援叛军的蒙部军马不敢深入宁夏腹地。叛乱被彻底平息后,萧如薰叙功进署都督同知,荫锦衣世指挥佥事。其夫人杨氏也受到皇帝的表彰,特为她建立一座功德牌坊。下面一联“簪珥犒军妻自烈,金缯啖虏敌空骄”写的就是杨氏的事迹。
(19)簪珥(zāněr):发簪和耳饰。古代多为高贵妇女的首饰。
(20)金缯:黄金和丝织品。泛指金银财物。啖(dàn):吃。
(21)北套:此指河套地区的前套和后套。以乌拉山为界,东为前套,西为后套。又旧以黄河以南、长城以北的地区称前套,和黄河北岸的后套相对称。
(22)东旸:此指“壬辰事变”的叛乱首领刘东旸。
(23)旌闾:旌表门闾。旧时朝廷对所谓忠孝节义的人,赐给匾额,挂于门廷之上,或树立牌坊,以示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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